第112章 五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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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五感
陳是金驟然睜開雙眼，天光已經大亮。
今天是第二天，看來他還沒有完全失明。不過眼前能夠看清楚的也就只有周遭模糊的擺設、大件的家具、窗簾等等。
似乎少了些什麽。
陳是金一時有些想不出，不過在他摸索著床頭放的手機、把手機拿到眼前看清楚上面顯示的8:18的時候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他怎麽可能一下子睡到現在？按照他的生物鐘、和對危險的警惕性，就算有樂子在、莫名安心了一點，但他也不可能一覺睡到這個時候的，仿佛什麽動靜都沒有聽到。
想到這裏陳是金的動作忽然一頓。
“……早安。”
他輕輕開口。
果然什麽也沒有聽到。
他伸手打了個響指、拍了拍巴掌、最後打開手機播放音樂並且逐漸調大聲音。
按照手機的音量，大概聲音在六十分貝以下的時候他是完全聽不見的，超過八十分貝，他才能隱約聽到聲音。
陳是金扯了扯嘴角，怪不得他到現在才醒，以他現在的聽力、至少得是別人在他耳邊大吼的程度他才能夠聽清對方說什麽。
所以第一天視力降低到能夠降的最低、第二天就是聽力了。
陳是金微微嘆了口氣從床上起來，摸索著穿好了衣服、開始思考“喪失聽力”會有怎樣的生命危機。
今天早上就不去早餐攤吃胡辣湯和包子了，下一包老壇酸菜面再加一根火腿腸就夠了。
陳是金拿了一包方便面和火腿腸走到廚房，感覺廚房的竈臺都是一片模糊。
好在只要彎下腰、看清楚位置就可以。
然後陳是金發現聽不到聲音的危險之一——
他聽不到水開的咕嘟聲、聽不到天然氣打開和火焰燃燒的聲音，以至於他把方便面放進鍋裏的時候都有一瞬間的猶豫，並且沒有任何意外的被飛濺出的滾燙熱水燙住了手。
但他站在原地沒有動。
手被燙了一下沒什麽大不了的，但如果太緊張、一不小心在廚房滑倒，無論是砧板上的刀還是鍋上燃燒著的滾燙的熱水、以及還沒有關閉的燃氣竈，任何一個巧合都可以構成一場要人性命的事故。
他安靜沈穩地站在原地，感覺方便面熟了、把燃氣竈關了，然後才甩了甩手，彎下腰看清楚鍋和面之後才把面盛進碗裏。
樂酆此時就站在他身後的廚房門邊看著他這實在是不怎麽瀟灑甚至有些狼狽的樣子。
他這時候實在是想開口說一句“爺帶你去吃大餐”，但到最後還是忍著沒有說。
這該死的承諾和尊重，有時候真是屁用沒有只會讓人不高興。
於是樂子懶得再看，幹脆直接讓自己變成了那這渾身皮毛油黑發亮的樂子喵。
當然不能伸手幫忙實在是憋屈，那就先當個貓吧。
“喵嗷！分我一口。”
陳是金端著面的手一頓，他好像聽見了貓叫。
一低頭，就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滾在他的腳邊、那小白爪子在撓他的褲腿。
而後，更大的貓叫聲在耳邊響起。
“嘖！聽見沒分我一口喵！”
陳是金聽見了也被吵的不行，不過臉上卻帶了笑。
果然樂子只要不是人形，其他什麽形態都比當個人討喜。
“變成貓你就只能跟著我吃方便面了，這幾天我可沒有什麽好吃的餵你。等出去以後請你吃美食食譜上的大餐。”
陳是金伸手擼了一下貓頭，果然油光水滑手感極佳。
連帶著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於是一人一貓開始吸溜吸溜的吃方便面，雖然食物不是大餐，但在這安靜的小屋裏一人一貓倒也足夠安然。
不過吃著吃著陳是金突然聳了聳鼻尖。
他似乎聞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
因為看不到什麽異常也聽不到什麽細微的聲音，他此時的嗅覺異常靈敏。
他迅速站起來往廚房走去，他記得他已經關了燃氣竈，為什麽還會有燃氣和燒焦的味道出現在家裏。
“喵嗷。”
樂子貓跟在他身邊，沒在廚房發現什麽問題。不過很快那雙深藍色的貓兒眼就劃過幾分森冷之色看向樓上。
陳是金此時已經仔細檢查了廚房的天然氣接口、並且嗅聞了味道。
確定那股天然氣和焦糊的味道並不屬於他家，甚至他同樣因為靈敏的嗅覺而擡了頭，那味道似乎是從樓上傳來的。
“……不好。”
在判斷樓上可能失火的瞬間陳是金臉上就露出了冷笑。
看來這就是他不上班、不出家門會引發的後果了。
果然這個世界是不可能讓他躲在家裏七天的，一個火災就足夠讓他迅速出門。
陳是金摸了摸衣服兜、確定打工賺的那一百塊錢還在。然後轉身用最快的速度拿了個背包把方便面和火腿腸塞進去、又灌了一大口涼白開，最後才把包口敞開：“快點跳進來，一會兒樓上就得爆炸。最壞也是燒到咱們家。今天是不可能待在家裏什麽都不做了。”
樂子喵敏捷的跳進背包裏，不過還是露出了大半個身子和腦袋趴在了陳是金的肩膀上。
“喵嗷。”
沒事，別怕，什麽時候不想努力了就喊一聲，樂子大王幫你把所有的敵人都扒皮抽筋。
陳是金笑著擼了一下貓頭，想了想又摸索著進入衛生間把毛巾打濕蓋在頭上、外套也打濕了袖子捂住口鼻，直接背著他的全部家當就往樓下跑。
他住在小區的七樓，不用等電梯下樓。
不過在他開門的時候同層其他單元的住戶也已經打開了房門、還有樓上傳來的驚慌失措的喊聲。
還沒等陳是金聽出樓上喊的是什麽，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連帶著樓體的震動、響徹了整棟大樓。
哪怕是陳是金的聽力都聽到了巨大的爆炸聲，耳朵嗡嗡作響、甚至能夠感覺到已經關了門的自己的屋子都被震碎。
“喵嗷嗷嗷！”快跑快跑快跑快跑！
陳是金感受著使勁拍在他肩膀上的貓爪、努力在濃煙之中想要看清周圍的環境。
不過樓上的濃煙已經燃燒到了下方、現在幾乎遍布了整個樓道，他捂住口鼻蹲下身只能摸索著往樓梯處走。
這個時候就該慶幸他不是徹底的失聰失明、以及火災是八樓開始而不是六樓。
不然以他現在半殘的樣子只怕真的難以從這場災難殺局中跑出去。
摸索著他找到了樓梯口，開始扶著扶手往下走。
此時樓道裏也有濃煙，不過越往下走濃煙越小。
下到六樓的時候陳是金微微松了口氣，不過身體卻被從後面狠狠的推了一把。
幸好陳是金的雙手一直緊緊握著欄桿，不然這一推怕是能直接把他給推的從樓道上滾下去。
陳是金倏然回頭，神色冰冷。
可惜他的眼前一片模糊、甚至看不清他身後站著的那些人有幾個是男是女。
不過他還是很快就確定了目標——
“喵嗷！！！”
“哎呀！死貓幹嘛撓我！”一個男人捂著自己的手大喊。
陳是金伸手摸了一把貓頭。
看向那個高大模糊的影子：“這位先生，剛才你為什麽要推我？”
那人聽到這話當場變色立馬否認：“你別亂說話啊！我可沒推你！這火這麽大煙這麽多人又人擠人的，擠擠挨挨磕磕碰碰很正常，你誣陷我推你那就不對了啊。”
“哦！我懂了你是惡人先告狀是吧！你家的貓撓了我你怕賠錢所以就誣陷我？！”
那個男人越說越起勁越說越大聲，然而陳是金只是看著他的嘴巴和手指在動，知道他在激烈的說著什麽，卻聽不太清楚內容。
他也懶得再聽他說什麽，和這種人爭辯是沒有結果的還不如趁現在趕緊離開危險地區。
陳是金於是轉身繼續摸著樓梯的扶手向下走，他驀然轉身的模樣讓還在滔滔不絕說話的男人臉色驟然爆紅、勃然大怒。
“你這人是怎麽回事！話還沒說清楚呢！你那是什麽表情？！你竟然敢無視我？！”
他說著就大步向下走、快速的追上了陳是金並且想要抓住他的背包。
奈何背包裏伸出頭來的那只黑貓看他的眼神實在太兇、鋒利的爪子就在他面前豎著，讓這個男人試了兩次都無從下手，最後只能用陰險至極的眼神瞪著陳是金和他背後的那只黑貓，呼哧呼哧的喘著氣沒有說話。
之後這個男人就跟在陳是金的後面，一直用陰沈的目光註視著他。
然後男人就漸漸發現這個背著背包帶著貓的囂張小子似乎有點不太正常——
他每下一節樓梯都走得非常慢、雙手緊緊地握著欄桿、與其說是在看著樓梯下樓，不如說他整個人都屬於摸索著前進下樓的狀態。
而且，這個青年似乎對樓上眾人的尖叫和周圍的人的說話聲非常不敏感，他時不時的歪頭、駐足，就像是，就像是……個聾子瞎子。
男人慢慢地、惡劣地勾起了嘴角，他用普通的聲音在他背後詢問。
“小夥子，你是不是……眼睛和耳朵都不太好啊。”
還在下樓的陳是金沒有任何回答。
男人臉上惡劣的笑容更加明顯了，他無視那正在喵喵叫、對他低低威脅恐嚇的黑貓畜生，聲音大了一點。
“所以你真的是個聽不見別人說話的聾子啊。”
“還看不見東西是嗎？你可真是個……倒黴鬼啊！”
在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這個男人露出了一個仿佛惡鬼一樣的表情、直接擡起腿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陳是金的後背就狠狠踹了過去！
這一腳如果踹實了，這該死的年輕小白臉和他那個更該死的畜生黑貓就會直接從樓梯上滾下去！
男人已經想到了人貓同時慘叫的那讓人愉快的畫面了，所以他的臉上露出了掩飾不住的得意的笑容。
只不過這笑容只持續了兩秒就僵硬在了他的臉上、然後在極短的時間裏笑容變成了極端的驚恐，還有男人控制不住的向下栽去的慘叫！
“啊啊啊啊——”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怎麽可能那個小白臉他怎麽忽然就躲開了？！
他不是根本聽不到他說什麽嗎？！
他不是看不見顫顫巍巍連下樓都要伸手摸索的嗎？！
怎麽可能在他的腳即將挨到他身體的時候那樣迅速的躲開了！躲開了？！
陳是金此時已經靠墻站好、身體還微微緊繃有些顫抖，但他還站得筆直一手擼著貓一邊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個高大的人影從樓梯上倒栽下去。
“幹得漂亮。回頭獎勵你一根小魚幹。”
他當然不會不防著身後的危險，看那個男人的樣子就知道他一定不懷好意。
只是他原本準備硬挨一腳、然後反手抓住那人的腿把他扔下去、或者暴揍一頓。畢竟他不好判定對方的攻擊時間、一直屬於被動。
但肩膀上樂子貓越來越重的爪拍讓他有了想法。
視覺和聽覺不行了，但，觸覺不是還好嗎。
所以，在樂子貓大力拍打他的瞬間，他直接向旁邊躲開了。
看著那個人踹他不成反而因為自己站不穩而滾下樓梯的樣子，真是讓人神清氣爽啊。
當陳是金摸索著慢慢下到一樓的時候，看著濃煙滾滾的樓房、接收著慰問者們一個一個送過來的食物、毛巾和水，陳是金呼出一口氣。
今天上午平穩度過了。
只是不知道下午會是什麽樣的、未知的危險等著他？
然後，他一邊啃著面包一邊看著消防員們呼呼啦啦地拿著噴水槍撲滅樓上的大火。
下午小區的物業十分抱歉的看著他：
“先生，你家房子不能住人了。要不這兩天你住到鄰居家？或者小區樣板房裏也可以。”
陳是金：“……你說什麽？我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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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是金驟然睜開雙眼，天光已經大亮。
今天是第二天，看來他還沒有完全失明。不過眼前能夠看清楚的也就只有周遭模糊的擺設、大件的家具、窗簾等等。
似乎少了些什麽。
陳是金一時有些想不出，不過在他摸索著床頭放的手機、把手機拿到眼前看清楚上面顯示的8:18的時候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他怎麽可能一下子睡到現在？按照他的生物鐘、和對危險的警惕性，就算有樂子在、莫名安心了一點，但他也不可能一覺睡到這個時候的，仿佛什麽動靜都沒有聽到。
想到這裏陳是金的動作忽然一頓。
“……早安。”
他輕輕開口。
果然什麽也沒有聽到。
他伸手打了個響指、拍了拍巴掌、最後打開手機播放音樂並且逐漸調大聲音。
按照手機的音量，大概聲音在六十分貝以下的時候他是完全聽不見的，超過八十分貝，他才能隱約聽到聲音。
陳是金扯了扯嘴角，怪不得他到現在才醒，以他現在的聽力、至少得是別人在他耳邊大吼的程度他才能夠聽清對方說什麽。
所以第一天視力降低到能夠降的最低、第二天就是聽力了。
陳是金微微嘆了口氣從床上起來，摸索著穿好了衣服、開始思考“喪失聽力”會有怎樣的生命危機。
今天早上就不去早餐攤吃胡辣湯和包子了，下一包老壇酸菜面再加一根火腿腸就夠了。
陳是金拿了一包方便面和火腿腸走到廚房，感覺廚房的竈臺都是一片模糊。
好在只要彎下腰、看清楚位置就可以。
然後陳是金發現聽不到聲音的危險之一——
他聽不到水開的咕嘟聲、聽不到天然氣打開和火焰燃燒的聲音，以至於他把方便面放進鍋裏的時候都有一瞬間的猶豫，並且沒有任何意外的被飛濺出的滾燙熱水燙住了手。
但他站在原地沒有動。
手被燙了一下沒什麽大不了的，但如果太緊張、一不小心在廚房滑倒，無論是砧板上的刀還是鍋上燃燒著的滾燙的熱水、以及還沒有關閉的燃氣竈，任何一個巧合都可以構成一場要人性命的事故。
他安靜沈穩地站在原地，感覺方便面熟了、把燃氣竈關了，然後才甩了甩手，彎下腰看清楚鍋和面之後才把面盛進碗裏。
樂酆此時就站在他身後的廚房門邊看著他這實在是不怎麽瀟灑甚至有些狼狽的樣子。
他這時候實在是想開口說一句“爺帶你去吃大餐”，但到最後還是忍著沒有說。
這該死的承諾和尊重，有時候真是屁用沒有只會讓人不高興。
於是樂子懶得再看，幹脆直接讓自己變成了那這渾身皮毛油黑發亮的樂子喵。
當然不能伸手幫忙實在是憋屈，那就先當個貓吧。
“喵嗷！分我一口。”
陳是金端著面的手一頓，他好像聽見了貓叫。
一低頭，就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滾在他的腳邊、那小白爪子在撓他的褲腿。
而後，更大的貓叫聲在耳邊響起。
“嘖！聽見沒分我一口喵！”
陳是金聽見了也被吵的不行，不過臉上卻帶了笑。
果然樂子只要不是人形，其他什麽形態都比當個人討喜。
“變成貓你就只能跟著我吃方便面了，這幾天我可沒有什麽好吃的餵你。等出去以後請你吃美食食譜上的大餐。”
陳是金伸手擼了一下貓頭，果然油光水滑手感極佳。
連帶著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於是一人一貓開始吸溜吸溜的吃方便面，雖然食物不是大餐，但在這安靜的小屋裏一人一貓倒也足夠安然。
不過吃著吃著陳是金突然聳了聳鼻尖。
他似乎聞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
因為看不到什麽異常也聽不到什麽細微的聲音，他此時的嗅覺異常靈敏。
他迅速站起來往廚房走去，他記得他已經關了燃氣竈，為什麽還會有燃氣和燒焦的味道出現在家裏。
“喵嗷。”
樂子貓跟在他身邊，沒在廚房發現什麽問題。不過很快那雙深藍色的貓兒眼就劃過幾分森冷之色看向樓上。
陳是金此時已經仔細檢查了廚房的天然氣接口、並且嗅聞了味道。
確定那股天然氣和焦糊的味道並不屬於他家，甚至他同樣因為靈敏的嗅覺而擡了頭，那味道似乎是從樓上傳來的。
“……不好。”
在判斷樓上可能失火的瞬間陳是金臉上就露出了冷笑。
看來這就是他不上班、不出家門會引發的後果了。
果然這個世界是不可能讓他躲在家裏七天的，一個火災就足夠讓他迅速出門。
陳是金摸了摸衣服兜、確定打工賺的那一百塊錢還在。然後轉身用最快的速度拿了個背包把方便面和火腿腸塞進去、又灌了一大口涼白開，最後才把包口敞開：“快點跳進來，一會兒樓上就得爆炸。最壞也是燒到咱們家。今天是不可能待在家裏什麽都不做了。”
樂子喵敏捷的跳進背包裏，不過還是露出了大半個身子和腦袋趴在了陳是金的肩膀上。
“喵嗷。”
沒事，別怕，什麽時候不想努力了就喊一聲，樂子大王幫你把所有的敵人都扒皮抽筋。
陳是金笑著擼了一下貓頭，想了想又摸索著進入衛生間把毛巾打濕蓋在頭上、外套也打濕了袖子捂住口鼻，直接背著他的全部家當就往樓下跑。
他住在小區的七樓，不用等電梯下樓。
不過在他開門的時候同層其他單元的住戶也已經打開了房門、還有樓上傳來的驚慌失措的喊聲。
還沒等陳是金聽出樓上喊的是什麽，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連帶著樓體的震動、響徹了整棟大樓。
哪怕是陳是金的聽力都聽到了巨大的爆炸聲，耳朵嗡嗡作響、甚至能夠感覺到已經關了門的自己的屋子都被震碎。
“喵嗷嗷嗷！”快跑快跑快跑快跑！
陳是金感受著使勁拍在他肩膀上的貓爪、努力在濃煙之中想要看清周圍的環境。
不過樓上的濃煙已經燃燒到了下方、現在幾乎遍布了整個樓道，他捂住口鼻蹲下身只能摸索著往樓梯處走。
這個時候就該慶幸他不是徹底的失聰失明、以及火災是八樓開始而不是六樓。
不然以他現在半殘的樣子只怕真的難以從這場災難殺局中跑出去。
摸索著他找到了樓梯口，開始扶著扶手往下走。
此時樓道裏也有濃煙，不過越往下走濃煙越小。
下到六樓的時候陳是金微微松了口氣，不過身體卻被從後面狠狠的推了一把。
幸好陳是金的雙手一直緊緊握著欄桿，不然這一推怕是能直接把他給推的從樓道上滾下去。
陳是金倏然回頭，神色冰冷。
可惜他的眼前一片模糊、甚至看不清他身後站著的那些人有幾個是男是女。
不過他還是很快就確定了目標——
“喵嗷！！！”
“哎呀！死貓幹嘛撓我！”一個男人捂著自己的手大喊。
陳是金伸手摸了一把貓頭。
看向那個高大模糊的影子：“這位先生，剛才你為什麽要推我？”
那人聽到這話當場變色立馬否認：“你別亂說話啊！我可沒推你！這火這麽大煙這麽多人又人擠人的，擠擠挨挨磕磕碰碰很正常，你誣陷我推你那就不對了啊。”
“哦！我懂了你是惡人先告狀是吧！你家的貓撓了我你怕賠錢所以就誣陷我？！”
那個男人越說越起勁越說越大聲，然而陳是金只是看著他的嘴巴和手指在動，知道他在激烈的說著什麽，卻聽不太清楚內容。
他也懶得再聽他說什麽，和這種人爭辯是沒有結果的還不如趁現在趕緊離開危險地區。
陳是金於是轉身繼續摸著樓梯的扶手向下走，他驀然轉身的模樣讓還在滔滔不絕說話的男人臉色驟然爆紅、勃然大怒。
“你這人是怎麽回事！話還沒說清楚呢！你那是什麽表情？！你竟然敢無視我？！”
他說著就大步向下走、快速的追上了陳是金並且想要抓住他的背包。
奈何背包裏伸出頭來的那只黑貓看他的眼神實在太兇、鋒利的爪子就在他面前豎著，讓這個男人試了兩次都無從下手，最後只能用陰險至極的眼神瞪著陳是金和他背後的那只黑貓，呼哧呼哧的喘著氣沒有說話。
之後這個男人就跟在陳是金的後面，一直用陰沈的目光註視著他。
然後男人就漸漸發現這個背著背包帶著貓的囂張小子似乎有點不太正常——
他每下一節樓梯都走得非常慢、雙手緊緊地握著欄桿、與其說是在看著樓梯下樓，不如說他整個人都屬於摸索著前進下樓的狀態。
而且，這個青年似乎對樓上眾人的尖叫和周圍的人的說話聲非常不敏感，他時不時的歪頭、駐足，就像是，就像是……個聾子瞎子。
男人慢慢地、惡劣地勾起了嘴角，他用普通的聲音在他背後詢問。
“小夥子，你是不是……眼睛和耳朵都不太好啊。”
還在下樓的陳是金沒有任何回答。
男人臉上惡劣的笑容更加明顯了，他無視那正在喵喵叫、對他低低威脅恐嚇的黑貓畜生，聲音大了一點。
“所以你真的是個聽不見別人說話的聾子啊。”
“還看不見東西是嗎？你可真是個……倒黴鬼啊！”
在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這個男人露出了一個仿佛惡鬼一樣的表情、直接擡起腿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陳是金的後背就狠狠踹了過去！
這一腳如果踹實了，這該死的年輕小白臉和他那個更該死的畜生黑貓就會直接從樓梯上滾下去！
男人已經想到了人貓同時慘叫的那讓人愉快的畫面了，所以他的臉上露出了掩飾不住的得意的笑容。
只不過這笑容只持續了兩秒就僵硬在了他的臉上、然後在極短的時間裏笑容變成了極端的驚恐，還有男人控制不住的向下栽去的慘叫！
“啊啊啊啊——”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怎麽可能那個小白臉他怎麽忽然就躲開了？！
他不是根本聽不到他說什麽嗎？！
他不是看不見顫顫巍巍連下樓都要伸手摸索的嗎？！
怎麽可能在他的腳即將挨到他身體的時候那樣迅速的躲開了！躲開了？！
陳是金此時已經靠墻站好、身體還微微緊繃有些顫抖，但他還站得筆直一手擼著貓一邊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個高大的人影從樓梯上倒栽下去。
“幹得漂亮。回頭獎勵你一根小魚幹。”
他當然不會不防著身後的危險，看那個男人的樣子就知道他一定不懷好意。
只是他原本準備硬挨一腳、然後反手抓住那人的腿把他扔下去、或者暴揍一頓。畢竟他不好判定對方的攻擊時間、一直屬於被動。
但肩膀上樂子貓越來越重的爪拍讓他有了想法。
視覺和聽覺不行了，但，觸覺不是還好嗎。
所以，在樂子貓大力拍打他的瞬間，他直接向旁邊躲開了。
看著那個人踹他不成反而因為自己站不穩而滾下樓梯的樣子，真是讓人神清氣爽啊。
當陳是金摸索著慢慢下到一樓的時候，看著濃煙滾滾的樓房、接收著慰問者們一個一個送過來的食物、毛巾和水，陳是金呼出一口氣。
今天上午平穩度過了。
只是不知道下午會是什麽樣的、未知的危險等著他？
然後，他一邊啃著面包一邊看著消防員們呼呼啦啦地拿著噴水槍撲滅樓上的大火。
下午小區的物業十分抱歉的看著他：
“先生，你家房子不能住人了。要不這兩天你住到鄰居家？或者小區樣板房裏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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